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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水家有女初長成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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昨夜下了一場夏雨。如煙似霧,雷聲震震。不斷線地掉下來一串又一串美麗的珠簾。像孩子臉般,說變就變的雨。

這是水月谷多年未見的一場大雨。被淋濕的青石瓦,被淋濕的小草,被淋濕的大樹無不散發出清新舒適的味道。

感覺有金黃色的光飛到了窗欞上,透過淡黃色的窗紙,輕輕地刺了進來,斜斜射在屋內一個檀木做的圓桌上。桌上放置著四五個玲瓏剔透,精巧別致的紫砂小杯,底盤內還有一個較大的紫砂茶壺放在正中央。

水朵朵把穿引的繡花針慢慢地放在了竹籃子裏,起身擡腿走到了臨窗的一角,只見她伸出兩手來,打開了緊閉的窗子。立時,陽光四濺,飛快地竄到了不遠的小床上。床上緞面的四幅被,繡著幾朵大白色的金盞銀臺,一個枕頭面上繡著朵朵花開的場景。據水朵朵了解,這繡著花樣的枕頭和四幅被都是她阿娘親自繡上去的。她阿娘一生最愛的花就是金盞銀臺。而且潔白地像春日的柳絮,像風中吹拂而起的蒲公英,柔軟地開在地裏一樣。

叮叮地有一串鈴鐺聲從外面傳到了屋子裏。水朵朵不由地咯吱咯吱樂起來。然後轉身又回到了桌子旁,拿起了繡花針,在絹帛上一拉一牽地刺起來。

那叮當叮當的聲音越來越響,一會兒從左蕩到右,一會兒從右蕩到左。最後停在她的小屋前,聲音便戛然而止了。

門咿呀一聲,打開了。有一股風從外竄進來,伴著些微的黃色泥土,紛紛揚揚地在耀眼的陽光下舞動著。

水朵朵情不自禁地擡頭一笑,漫不經心地給翹腿坐在她旁邊的人倒了一杯熱茶。

“朵朵妹妹的註意力可真好!”水穆白把長虹劍收了起來,順便把墜劍的小鈴鐺輕輕地放到了檀木圓桌上。

“哥哥的動靜這麽大,朵朵想不知道都不行。”水朵朵撅著小嘴,看著水穆白。笑著打趣說。

“哼哼,朵朵可真是個壞醜醜。”水穆白用力一指,輕碰了一下水朵朵的額頭。

水朵朵嘴巴翹得更高了,她拿著自己搭在前肩的小辮子,指著水穆白也笑了笑。

“哥哥真是個調皮的狗蛋子。”說完,水朵朵繼續埋頭做女工。

狗蛋子是水穆白童年時期的小名,是水穆白長大之後的禁忌。每每聽到這三字,他的臉就會拉得老長老長。然後氣憤地離開,一言不發。

除了水朵朵。

因為朵朵出生之際,就被阿娘想過以醜醜為名。而水穆白當時就在門外聽得一清二楚。所以,堪堪彼時,倒也顯得兄妹二人同病相憐。似這般,水穆白也覺得沒什麽好生氣的。何況同是本根生,相煎又何太急呢。

“哥哥,近日以來,你又苦練著什麽,莫不是阿爹又教了你什麽好招式?”水朵朵看著水穆白放在桌上的寶劍,又笑了笑,“從今天早上,鈴鐺就一直響地我頭疼。哥哥,你下次能不能把鈴鐺收起來。”

“不行。朵朵,你不是不知道阿爹說過,練這‘飛天入海’是需要鈴鐺記心法的嗎?”

“可是朵朵以後都不得安靜啦!”

“那沒辦法!”水穆白一扭頭,拿著劍走了出去。

水朵朵站起來,對著門口嚷:“狗蛋子,臭狗蛋子!”

水穆白把手往後一伸,沖水朵朵甩了甩手,也高聲回覆說:“醜醜,哥哥先走啦!”

水朵朵定在門口,罵完之後,拉長的小臉又恢覆過來,露出一個欣慰的微笑。

是的,那就是她水朵朵的哥哥水穆白。從小為她紮小辮子的哥哥,從小在每個下雨的夜晚,陪她安睡的哥哥。

“朵朵——”窗子咿呀了一小聲,似乎有人站在外面喚她。水朵朵擡著腳走出去,迎著窗往那邊望。然後她一個激靈,跑了過去,抱住那個身穿玄袍的男子。

“二爹——”水朵朵抱著他,拿腦袋蹭了蹭二爹阿魅的胸膛。

“真是個小調皮鬼。怎麽,想二爹了?”阿魅伸出一雙布滿老繭的手,以長輩的方式摸了摸水朵朵的頭發。

然後水朵朵把二爹阿魅迎回了屋,倒了一杯滿滿的熱茶,她把眼睛定在二爹的臉上,右手拽著茶壺,恐是太過興奮。杯中的茶水盈滿還慢慢地溢了出來,經過杯口,杯身,最後像銀絲一般落到了檀木做的圓木桌上。

“朵朵,茶灑了。”一旁的阿魅看在眼裏,急著吼了句。

“不好意思。朵朵看二爹看傻啦,沒註意,沒註意。”說完順手拿自己的衣袖拂去了桌上殘留的茶水。然後將倒滿的熱茶推到了阿魅的面前,禮數周到又不拘謹。

“二爹,今日怎的回來?那邊出事了?”水朵朵瞅了瞅阿魅額角細密的汗珠,小聲問道。

“出事倒不至於,只是師父他老人家讓我尋一位可造之才,然後送到他跟前做座下弟子,日後好繼承他的衣缽。”二爹阿魅望著水朵朵,語重心長地解釋此次出行的目的。

“所以二爹就想,嘻嘻,把這樣的好位子留給水穆白,留給我哥哥?”水朵朵眨著眼睛,笑得很起勁兒,“二爹,小心別人說你偏心,好事情總想著自己家裏人!沒準兒你的計劃失敗,還得一生埋怨!”

“你這鬼丫頭。都不盼點二爹好。”阿魅食指用力觸了一下水朵朵的鼻子,自顧自地哈哈大笑起來。

這阿魅昔日住於無人相擾的赤練谷外,原不過是為師母白雲守墓,以謝救命之恩,如今期限已滿,便得了回歸水靈山之機。那時,水月谷主和月姬才恍然明白,自己的弟弟並不像他們所想的那樣。

阿魅和水朵朵在房間裏談起了外面的事,說到奇峰峻嶺,說到廟會,說到各種各樣的人,又說起百花爭艷的場面,一時間也不過覺得新奇地很,萬萬沒有水月谷中花香,景美。可水朵朵倒聽得神采煥發,意游未盡般還猛地搖了搖阿魅的胳膊,問東問西。對水月谷外的世界是無限的向往!

“什麽事情,這麽熱鬧?”一個雲髻發式的中年女人在朵朵門外叫了一聲,然後走了進來。

此不見其人,先聞其聲的婦女便是水朵朵的母親月姬。

阿魅站了起來,走到月姬面前,躬身微笑:“大嫂,近來可好?”

“呵呵,你這跟大嫂玩地是哪套?”月姬拿袖捂嘴笑了笑。然後側身對坐在後面的水朵朵指揮說,“朵朵,你二爹趕路趕得緊,怎麽還幹坐著,不去柴房燒水讓二爹洗一洗?”

水朵朵啊了好幾聲,對她娘做了一個鬼臉,就向著柴房的方向去了。

月姬搖了搖頭,對著阿魅,嘆氣道:“這孩子,越大越不懂事兒了。”

“大嫂可多慮了。朵朵這孩子,可還小著呢!”阿魅安慰道。

月姬不樂意地哧了哧嘴:“你這二爹也是,這麽大了,還偏心著這倆孩子?”

說完,兩人又相視一笑。

“大哥在哪裏去了?”阿魅問。

“他呀,在後院。搗鼓他那‘飛天入海’給穆白學呢?我說他一天閑得慌,他也只是樂著,聽不進去。”月姬不知是喜是憂,就這樣對阿魅念叨著。

“穆白學武?哈哈,我也得去看看!”說著,就同月姬出了門,到後院看水穆白學武去了。

水月谷本沒有什麽稀罕的院子,但自月姬嫁給水月谷主之後,阿冰就想著把水月谷改造地跟平民百姓家差不多,這樣家人住起來,也順遂多人的意願。方便省事地多。

阿魅隨同月姬來到後院,就看見一老一小倒掛在樹上,手裏捧著書卷,津津有味地享受著陽光的溫暖。

“呵,看來大哥和狗蛋子都閑來無事啊,沒事有事都要做樹上的猴子!”阿魅走近,對著樹上的兩人叫道。

“阿魅,你何時回來的,怎的不讓大哥來接你?”聽音,阿冰從假寐地狀態中回轉過來,飛身而下,走近,笑著看向阿魅,“幾年了,過得可好?”

“好啦好啦,千言萬語進屋再說。我呢,就去給你們哥倆溫點好酒,讓你們多久不見面的哥倆好好聚聚!”說著月姬便提裙急步朝著柴房去了。

也不知道那傻女兒到底火生好了沒有?月姬心裏暗暗地想道。隨後又大叫一聲不好,加快提步去了柴房。

此時柴房上圍繞著一團一團藍煙,四周彌漫著一股燒焦的味道。柴房門緊閉著,恍若無人的狀態。

可柴房明明有人在要死要活地咳嗽,那咳嗽聲是如此的清晰。月姬感受到自己已經嚴重不能呼吸了。

想要走進柴房的步子也越來越沈重了。

“天哪,朵朵她……”月姬心上一急,把門踹開。

然後有一個東西好像在柴草裏蠕動,竈火旁堆放了兩壇月姬親自釀造的好酒。四周柴草東一堆,西一落的。一邊的竈火內還燃著兩根仍未殆盡的木棍。

月姬把頭探過去,往裏望了一眼。忽而又退了好幾步,站在一角咳嗽了個不停。拿著袖子捂住嘴,怒喊著:“水朵朵,你個死丫頭,快給我出來!”

聲音震得房子都顫了一顫。

水朵朵從柴草裏爬將出來,站著還沒定住神,就看見自己眼前氣勢洶洶的阿娘月姬。她用力地敲了敲自己的腦袋,對著月姬傻傻地笑著說:“阿娘,我這光忙著抓耗子了,沒太註意自己還燒著柴火呢?我……我不是有意的。”

月姬用力地喘了幾口氣,然後保持鎮定地用自己都難以相信的口吻問:“那你在竈火旁把阿娘親自釀造的好酒抱出來,究竟想做什麽?”

水朵朵現出很無辜的表情,擡頭看了看月姬,覆又低著頭自慘形穢地答話說:“阿娘又不是不清楚你女兒生火的本領,所以抱你兩壇酒不就是為了讓火燒得更旺,能趕緊把二爹的洗澡水燒好嘛?”說著說著,水朵朵的回話越來越低,低得都差不多能聽見屋外的風聲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歡迎來看沫沫 《倩影一抹淚人生》第二部,這是沫沫的長篇小說。不求其他,只望文文能令人情之所至,願意看到結尾。當然此文在連載中,不過別擔心是否完結這個問題。因為沫沫喜歡晉江,會有意簽約,所以每部作品絕不棄坑。若是歡喜者,給予沫沫一點支持吧。麽麽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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